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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这闺女长得像你,精神。”
方叔笑着打量了一下瘦叮叮的司昭,司空道呵呵笑,掉了漆的八仙桌上,摆着一盘熟食,猪头肉、一碟子油炒黄豆、外加一坛黄酒。
“金甲卫正满城搜寻呢。”
方大勇继续方才的话题,昨夜挂在城墙上木笼里的头颅少了一个。都说是诈尸了,不然,吊得这么高,笼子也是好好地,怎么就凭空没了?可方大勇却不信,说巡街的老七可说了,金甲卫一早就在满城搜寻,他们几个巡街的都被叫去一一询问,只问他们晚间可有看到可疑的人出没。
“或许是入土为安了。”
司空道端碗滋了一口酒,很是笃定。
老方忙问怎么说?
“苏家这么有钱,朋友中总有几个讲义气的,定是被人偷走了,给凑个全尸呗。逢年过节的,有人给烧个纸钱,不至于成孤坟野鬼,无人拜祭。”
老方说有道理哇,苏家一家子都死绝了,没人了,应该是亲朋好友了。又感叹,能有这样的好友,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,说毕端碗,又喝一口。一回头见一旁的司昭抓着筷子听得出神,讪笑:“这些话,小孩不要听。”
司昭慢吞吞咽下口里的饭:“真有鬼魂,那倒好了。”
老方就指着她笑:“这孩子倒是个胆大的。”
司空道酒意上涌:“哪里有鬼?那些人才是鬼,他们欺男覇女,坏事做尽,比鬼还不如??”
老方忙嘘了一声,他往外头望了望,一幅隔墙有耳的样子。
司空道不以为意,继续:“我们这是在自家闲聊,难不成他们有千里眼顺风耳?再说,我们就一小老百姓,值当那些大人蹲在我们家房梁上吗?你忒小心了些。”
“杨家,红透半边天的右相家,还不是给??老方伸手比划,挤着嗓子,声音像从遥远的地底传上来:“听说杨家的罪证就是金甲卫给报上去的,躲在人家卧室里,偷听人说话,愣是都不知道??”他顿了一下,声音几不可闻:“咱这小老百姓,人家是看不上眼……可人家碾死你,就像碾死只蚂蚁一样。”
“是,是,方兄说得是,来,喝。”
司空道被他一唬,酒也醒了几分,忙给他斟酒。右相谋逆案,轰动整个大盛,远离京城的他也有耳闻,此时听说还有这一桩细节,不免又细问几分,老方也就低低地把自己听到的传言复述了一遍,说得神乎传神,金甲卫就像长了翅膀般,帐子顶,床底,房梁,茅房里,总之,没有金甲卫去不了的地方......
俩人还在喝,司昭回屋,仰在床上,想着老方方才说的话,杨士新的谋逆案,金甲卫上门抓捕,那时,爹爹是指挥使??爹爹最是和蔼可亲的,她不肯吃苦药,他会陪她一起喝,你一口,我一口的。她和三哥调皮,她一哭,爹爹绷起的脸皮立刻松下来......金甲卫在她眼中亦是同寻常的京军一般,并无不同。直到破家那日,金甲卫击杀他们全家,爹率众拼命,她方目睹血腥场面,但彼时搏命之时,亦觉得正常。现在,老方口中的金甲卫能止小儿夜啼,恶狗噤声。她一时有些茫然,想得久了,她渐迷糊过去。
“珠珠。”
高座上的祖母向她招手,她扬起头来,向座上看去,祖母一身酱红色的褙子,绣着大朵的金线牡丹,金光灿灿地,把祖母的脸都映得有些模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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