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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永鑫听说可能野牲口,攥紧了手里的柴刀,举着灯绕到后院一看,雪地里竟趴着个衣着单薄的人,瞧头发和衣裳还是个姑娘家,也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受伤了,只有一只手机械地敲着墙。
方氏大着胆子上前查看了一下,那姑娘已经都神志不清,只有一只手还能动弹,赶紧搭着把人扶到前面。
祝大姐这会儿也是起身儿出来,见扶回来的是个十来岁的姑娘,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,赶紧先伴着把人抬进屋,搁在屋里炕上又是盖被子又是给措手搓脚的,方氏又去煮了热汤给她灌下去,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缓了过来。
见姑娘微微地睁开眼睛,祝大姐尽量柔声地问:“姑娘,你是哪儿来的啊?”
谁知就这么一句话就把那姑娘吓得差点儿跳起来,支支吾吾地说:“我、我是跑、跑过来寻亲戚的,谁知道亲戚家已经搬走了,我出了她家的村子又走错了路,所以……就到了这地方……”
祝大姐是什么,哪里会被她这几句拙劣的谎话缩骗到,别不说,就这丫头身上杭绸的衣裳,脚上一双绣锦的木底儿鞋子,那个走亲戚的姑娘家会穿成这样。不过人家不想说她也不愿再问,把热汤搁在炕沿儿道:“既然这样,路过就是客,你在我家歇一夜,明早起继续赶路吧”
次日一大早,荷花和茉莉正站在院儿里用青盐揩牙的时候,就听见外头似乎吵吵嚷嚷的,博宁跑出去看了热闹回来说是什么城里的过来寻人,说是家里的姑娘跑了。
祝永鑫和方氏对视一眼,方氏快步到祝大姐屋里又问那姑娘道:“你老实的说,你到底是个啥人,这会儿村子里来了许多人在找人,你若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说,我们指不定还能帮帮你,你若是还是死咬着原来的说辞不放,那我们就也没别的办法了。”
那姑娘一听说外面找人,吓得脸色发白,一个翻身爬起来,光脚跳下炕就跪下给方氏和祝大姐磕头,一边磕头一边道:“两位大姐行行好,可怜可怜我,我是被人从家里拐出来的,买到城里那种、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,四下都看得紧紧的,还要逼着我做、做那种事儿,好不容易这回瞅见个空儿逃了出来,我就是宁可死了也不会再跟他们回去了。”说着就扯开了衣襟儿给她俩看,白皙的皮肤上全是青紫的淤痕,有的地方还有牙印儿什么的伤痕,看得人触目惊心。
祝大姐上前一步把衣裳给她扯上,叹气道:“真是作孽的。”寻思了片刻领着那姑娘到自家西屋,掀开炕上铺的草席和板子,露出里面的空膛道:“这屋的炕还没垒起来,就是摆了个样子,你躲进去千万别吱声,一会儿来了人我去支应就是了。”
那姑娘满脸的泪水,想说什么话却也不敢再耽搁,赶紧钻进去躲好,方氏帮着祝大姐把炕上铺好,看着光溜溜的炕席觉得有些扎眼,从旁边拎起个粮食袋子,全都倒在炕上铺开了,然后扑打扑打身上才出了屋门。
不多时果然有人来叩门,说是来寻人,领头的人说话到还算是客气,即便他嘴里说:“若是方便就让我们进去瞧瞧,若是不方便那也不敢打扰。”但是身后站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汉子,任谁家敢说自己不方便。
祝大姐抱着留哥儿道:“这位大哥要是想看就进去看看,只不过我就一个妇人家带着孩子,在村里依傍着兄弟住着,您赶紧看完就出来,免得惹出什么闲话,我在这村儿里可就住不下去了。”
那人进屋四处都看了,甚至连炕琴的柜门都拉开瞧瞧,又在地上各处跺了跺脚,似乎生怕下面有什么菜窖之类的藏人的地方,外面那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也把柴房、仓房还有菜窖都搜了遍,见果然是没有,又去搜了荷花家里,这才道了声打扰,一群人迅速地离开了。
等确定了人都出了村子,祝大姐才把那丫头放出来,叹了口气道:“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人,但是我这家里也是有老有小的,你若真的只是个被拐了的姑娘,这会儿跑了也不该有这么许多的人找你,所以我如今也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来头,也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,这儿是两身儿衣裳和两吊钱,就算是咱们相识一场我送给你的,你拿着就赶紧走吧”
那姑娘见状又跪在祝大姐的身前,满脸泪水地求道:“大姐,我求你了,他们已经搜了一遍肯定不会再来了,您就行行好把我留下吧,我也不知道他们为啥会来找我,但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,被拐进了那种地方,既不是红牌也没什么大官儿瞧上,我就是趁着前晚我们楼子里有人为了红牌姑娘打了起来,所有的人都去拉架帮忙了,我这才得空逃了出来,我若是有一句瞎话,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。”那姑娘说着伸出双手给祝大姐看,“您瞧我这手上的茧子,都还在呢,都是以前在家干活留下的。”
祝大姐一瞧她的掌心果然是有薄薄的茧子,一看就是抓锄头镰刀之类磨出来的,心里这才信了大半,也知道如今这样的天气和情况,把她撵出去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,若是村里人瞧见去报了信儿,怕是还要被抓回窑子里继续接客,那可就当真是做了大孽。
那姑娘见祝大姐犹豫,俯身一个劲儿地给她磕头道:“大姐,我在家小名儿叫枝儿,您就可怜可怜我,把我留下做个丫头,只要给我吃住就行,家里的活计我都会做,我以后伺候您和小哥儿,只求您别撵我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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