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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拿不准他这借酒装疯到底疯到几分,他逼你答的,你又答不出他满意的,便只好继续沉默以对。
你的沉默让他与你都难堪。他的情热渐渐熄下去,终于没了往日那种兴致。
后来,你嗫嚅着说了一句:今夜的药还不曾服用,他便放开你,叫人将你的药煎好送来。
看着你蹙眉喝完那一盅苦药,又喂你吃下一口甜糖,漱了口,便已是将近亥时初刻,你说医者交代的,病中须早睡,他深深看你一眼,转身走出去,放你在这间屋睡,自己睡到隔邻去。今夜便到此为止了。
第44章 蹊跷
上一世他得不到的,这一世便成为一道巨大的伤口,那伤口若能得你一句承诺,便可逐渐愈合,可你从来就给不了承诺。他心内不甘,只能朝着闹风月那头去,一再调惹你,让你情动,再通过你的情动,去确认至少在这件事上,你是爱他的。这并无补益,反似毒药一般惹他上瘾,于是那伤口一日日大起来,他忙时不觉,但凡闲下来,心思就一定要往如何独占你这头去。你爹娘年岁渐增,到底不能占你一辈子,倒是你妻,他想起便止不住地心生怨毒。他要朝那两世的敌手下手了。
你病稍有起色后,他的心思匀出两分来,给了你妻那头,因他一直狐疑她花了买命的大价钱递给你一句话,这句话必定是极关紧的,到底是什么,你越不说,他越想知道。你不说也罢,不说他自有门路去探明白。
胭脂那头推说气病了,病得颇重,连妓寨生意都不做了,只一心在家熬病。熬病熬两三个月还好说,再久,就不同寻常了。又不是像你那样的先天带着弱症,如何能一病病上大半年?
他派出去的暗桩盯梢盯了几个月,除了不见胭脂进出外,并未发现有何异样,人在病中,少出门或不出门也说得过去,每隔半个月,都请了医者进去看诊,倒是暗中套过那医者的话,只说是得了忧思之症,脾胃失和,气短懒言,这类病症最需静养,在家中静坐便对了。他听后还是觉着不对劲,便让那暗桩再找细些,最好能从她身边人下手。
但生那几个暗桩当中,有一个家在金陵近郊种菜,靠卖菜做营生,某日回家,听闻自家的娘唠叨最近一名老客颇多古怪,他随口问了一句如何古怪,他娘回说,最近菜要得少了,还要得挺刁钻,若是浇过肥时,须得过了十日八日,那菜叶上的粪肥下去了,洗剥干净再送。他笑回道,嘴刁的客自有嘴刁的道理,只要多付铜钿,管他的!他娘说,是这个理儿没错,可他家以前不这样啊,自半年前开始,还使钱要我专门给他种一种菜,每隔半个月就要给他送一次。他又是随口一问,什么菜,他娘答说是某某菜,这菜给有身孕的妇人吃最好,尤其是那忧思过度,脾胃不宁的,吃下去合中舒胃,为娘的有了胃口,腹中胎儿自然便能养好。他再问,是哪一家啊?他娘说你也认得的,就是那个黑瘦黑瘦,丢人堆里都不起眼的黑三儿啊!
这暗桩听闻此言,心头一动,不动声色地接着套自家娘亲的话,果然套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,他顺藤摸瓜查下去,居然查到了胭脂那头的异动。查实之后,他即时报予自家主子知道。
与那暗桩想的不同,得到消息后,但生并未立即下手去除这两个“祸害”,只是静坐沉思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那暗桩久等不到他示下,便提心吊胆探问一句:公子可是要将她绑来?他正在出神,得此一问,回过神来,一摇手,要那暗桩按兵不动,如常盯住那头,切不可打草惊蛇。那暗桩衔命而去。他思忖良久,终于想到一条独占你的好计。这条计施为前,他要探探你的底。倒不是探口风,而是探身子,探那“蒸骨痨”可曾好完全,探你如今可还耐得他缠磨。从隔个一两日要一回开始,逐渐加密,终至日日沾接,有时甚至一日要数次。要过后观你气色,叫来几名医者轮流为你把脉,看看是否损了元气。如此过了一月有余,倒不见你如早前那段时日,稍稍一碰便要咯血。直至到了施计前的几日,他还是放心不下,便差人将老东西请来,让他再为你把一次脉。
老东西是臭着一张脸来的,若有得选,他情愿不做舒家的生意,管他什么世家贵胄,不乐意伺候!
既是没得选,他上了门,自然不能砸了自家招牌,望闻问切细细诊过,给了个中不溜秋的结论:好是好了,但“蒸骨痨”这类风月病症,得过一次,终身须得小心,能戒色最好,即便戒不得,也不可弄过了头,把身子掏成空壳!先前开的药么,继续服,我这儿再给你拿三四颗丸药,遇到急症时,先服下一丸,保住元气再说!
老东西已尽量将话说得委婉,说什么“急症”,他早就猜到舒府这趟差事是有人急色,耐不得,又怕把人耗伤,这才遮遮掩掩地将他弄来的。
你听不懂医者话中的委婉,只是心内惶惑,不知该与何人言说。你想问那医者,这丸药是用来做什么的?如何就到了要保住元气的地步?难不成还要来一回像半年多之前那样的事?一思及此,你就遍体生寒。叵耐但生在旁,你不好问那医者,那医者似也不好再往细里说。
连同今日这位,这金陵城内的医者将要被但生请遍,你闹不清他究竟意欲何为——走马灯似的换医者上门,竟比前些日子你病势沉重时还要频繁,他这反常的举动闹得你心绪不宁,想要套他话,他嘴又紧得很,根本不露一丝半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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