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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那头江天还在说着什么,杜逸风渐渐不耐,他打断江天的话,语气讥讽,“不要再打扰我们,这个时候被打扰真是件郁闷的事情,你放心,一会儿我们缠绵的时候我会告诉她你来过电话,如果她还有心情听的话。”
杜逸风眼眸一暗,他甩落手机,向卧室走去,他轻推开门,望向床上的女人,脸色立刻大变,他的心蓦然收紧,眼及之处,一片诡异的殷红,染红了纤薄的被子,染红了他的眼,染红了他的心。
《爱情止步》且已从容 ˇ烟消亦云散ˇ
卞娅从昏迷中醒来,睁开滞涩的双眸,迷茫的望着陌生的房间,酸涩的涨痛唤醒着她的记忆,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晰,不堪和耻辱象针一样重重地划过心尖,她的手死命的顶着心口,试图化解那里难以承受的撕痛。
小腹蓦然急促的抽痛,卞娅慌恐的摁住肚子,干涩的双眸终于溅出泪来,她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,痛感渐渐加剧,她的秀眉紧拧,面孔因疼痛而扭曲,额头沁满了冰冷的汗水,死力啃咬的下唇也渗出血来,她战栗的蜷缩着身子,体内密合牵连的血肉正在慢慢地剥离,一寸一寸的分割,一寸一寸的坠落,连带着她的心,寸寸离析。一股温热倾泻而出,血顺着大腿不住的往外涌淌,瞬间蔓红了浅薄的被子,莹白的身体映衬着艳丽的殷红,鬼魅凄怆。
止不住的温热殷红迅速带走她身体里仅存的热度,她的大脑阵阵眩晕, 寒冷快速包裹了她, 她象个被遗弃的小猫似的紧紧蜷缩着身体,瑟瑟发抖,恐惧慢慢浸透着她的心,她觉得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,热泪滑下冰凉的脸庞竟灼痛无比,恐慌、疲惫、寒冷、孤独让她企盼的心彻底溃败,倦的身,痛的心都已远离本身,迅速枯萎衰歇。
她的眼皮愈发地沉重,她认命地瞌上双眸,一切都虚无飘渺起来,她不知道自己要飘去哪里,可是她放任黑暗将她带走,虚空的脑海中蓦然划过那个温和儒雅的男人,他的目光澄澈而清越,他的声音醇厚而低柔,他的微笑亲切而和煦,他的怀抱踏实而温暖,冰冷的心似有涓涓流水淌过,救赎着她死寂干涸的心。
她的心蓦然清明,自己找寻了一辈子的人,到头来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,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,自己想起的竟是他,卞娅的眼角滑下泪来,小天,你在哪里?你能原谅我吗?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,这里太冷,太黑、太孤寂,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,小天你带我回家吧,我们再也不分开,永远都不。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紧了她,声声急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,她的眼睛已无力睁开,她紧紧地依偎在熟悉的怀抱里,用最后的力气吐出最后的语句,“小天,带我走。”
杜逸风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,心里空荡无底慌得他的心落不到实处,他象是丢了魂魄似的混沌迷茫,直到把卞娅送到医院,推进手术室,他还象在做梦一样,他想不起他是怎么给她套的衣服,又怎么把她抱到医院,那止不住地从体内涌出的嫣红,刺得他眼痛心惊,她在他怀里一点点变冷,呼吸渐渐变弱,他疯狂的摇着她,他试图把她摇醒,他怕她再也不会醒来,永远的这么沉睡下去。杜逸风懊恼的抬起头,茫然的望着手术室的门,他的女人在里面生死未仆,眼前闪过刚才医生那责备埋怨的目光,他的手指慢慢收紧,重重的捶在自己的头上,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?竟然把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,她都虚弱成这个样子,他还失了心的去伤害她。
痛苦和自责交替噬咬着他的心,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,周围静得可怕,顷刻间孤寂和黑暗将他吞噬,他仿佛回到六岁时妈妈离开他的那段日子,恐慌,失落,害怕,孤独都紧紧的包围着他,他一个人在黑夜中不敢睡觉,他企盼着有个人能带着他走出黑暗,可是没有,重来没有。他一个人从惧怕黑暗到喜欢黑暗,从恐慌寂寞到享受寂寞,那是怎样的折磨?怎样的痛苦?现在一切又回到原点,他不要再经历那样的痛苦,她不能有事,她不能这样的惩罚他,他要她活着,他不要他自己去面对这残忍的一切。
江天焦急的赶到医院,他远远的看见杜逸风一个人呆滞的坐在那里,浅茶色的衬衣上染红了大片,江天的头蓦然一晕,身体一晃险些摔倒。他冲到他面前,把杜逸风从椅子上揪起来,“丫丫怎么了,你告诉我,她到底怎么了?”
杜逸风呆呆的望着他,仿佛没听到似的,眼神空洞呆滞,突然他拉住江天的胳膊,慌乱的象个孩子,“你告诉我,她不会有事,她不会离开,她更不会死对吗?”
江天紧绷的心被这句话激得要跳出心口,他的头嗡一声,大脑一片茫白,竟然听不见周遭的声音,他看着杜逸风惊惶失措的自言自语,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,他松开他的手,双腿竟软的挪不了脚步,他手扶着墙壁慢慢的走到手术室门前,紧盯着上面的红色指示灯,仿佛那就是卞娅的生命,它亮着她就不会消失。眼皮剧烈的跳动,感知渐渐回笼,他的视线模糊落下泪来,不会的,不会的,丫丫不会有事,他不相信,昨天她还答应要做他的妻子,要和他一起生活,永远的不分开,怎么今天就要离开他呢?她不会离开他,记忆中的她从不失言,她怎能忍心留下他一个人来独自承受这孤单寂寞呢……
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,医生走了出来,目光扫过他们二人,快速的询问:“谁是病人家属?”
“我是。”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,江天走近一步,挡在杜逸风的面前,恳切的看着医生,“我是,我是她未婚夫。”
医生愣了一下,没有浪费时间,接着说完自己的话,“病人是由于外力过激造成腹中的胎儿流产,并引起大出血,造成失血性休克。现在虽然经过抢救已脱离危险,但是病人的身体太虚弱,所以情况不是很乐观,先转入病房继续观察吧。”
这并不算好的消息在这两个人看来已是最好的消息了,两个人的心稍稍放了下来,帮着护士把卞娅推至病房,护士挂完输液退了出去,病房里静寂无声,杜逸风象个做错事的孩子傻站在床边凝视着床上的人,江天心疼的抚摸着卞娅的脸庞,拿着她的手不住的在嘴边亲吻。
他的目光落到卞娅的脖子上蓦然收紧,他解开她身上肥大的病服,前胸上布满了青紫的吻痕,他的心一拧,慢慢转过身来直视着床边的人,江天猛然把杜逸风推撞到墙上狠狠的擂了他几拳,“你这混蛋,你对丫丫做了什么,你怎么能这么做,你知不知她是个孕妇,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,你个畜牲,你怎么能忍心去伤害她,你杀了你自己的孩子,还差点要了她的命,你们这帮混蛋,躺在这里的为什么不是你们,你们口口声声地说爱她,可是你们一个又一个地伤害她,你们就是这么的爱她,不惜要了她的命,你们还是不是人?到底是不是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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