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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妹很庆幸,庆幸她有一个好身体,她没死在只穿着一条秋裤的冬天,没死在那道悬崖边,没死在让她丢了半条命的生产线,也没死在身上不能根治的小毛病上。
她很庆幸,庆幸她的身体能支撑她一天打三份工还罚款。
她很庆幸,她遇到的都是好人。
哪怕因为睡眠不足晕倒在路上,哪怕因为太累坐公交睡过站,哪怕因为不认路迷失在陌生的城市里,都依旧有好人在帮她。
凭着这些,八妹心里充满了希望,足以抵消掉在外捡废品时被人故意从头往下淋的洗锅水。
八妹咬着牙,撑过了一天又一天,撑过了和丈夫的吵闹,终于用五年时间凑齐钱还完了罚款。
再一次坐上火车,这一次八妹是回去接女孩。
早在几年前,男孩就因为和村里小孩一起玩,去河里洗澡被淹死了。
跟打响了指挥枪一样,过后不久,八妹的娘家父母相继去世。不出两个月,夫家两个老人也去世了。
女孩就这样被丢在黑漆漆的房子里,差点病死。还好湾上的邻居发现,跟八妹联系后,把女孩送去了托管所。
这次,八妹要去接女孩出来上学读书。
因为没有大人撑着,女孩在托管所过得很不好。八妹去接的时候,女孩满头跳蚤脓包,身上是被打过的痕迹。
托管所院长一脸没看见似的说着体己话,八妹在原地呆立半晌,狂风吹起她干枯杂乱的头发,像是吹起了一片稻草堆。
看着久未谋面的母亲,女孩陌生又胆怯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八妹,她咬咬牙,沉默着带走了女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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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此以后,郑晓云就在外省扎了根。
打工近十年,没有人再叫她八妹,郑晓云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。